生产力发展是最高标准
丰子义
生产力的发展为什么是衡量社会进步的最高标准？这主要是生产力的性质和作用决定的。由于社会生活本质上是实践的，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最终决定力量，衡量社会发展是否进步，关键要看它是否促进了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离开了生产力的发展，不仅找不到社会进步的客观标准，而且也无从揭示社会进步的实质。正因如此，列宁明确指出，生产力的发展是“社会进步的最高标准”（《列宁全集》第16卷，第209页）。
讲生产力的发展是社会进步的最高标准，并不意味着它是社会进步的唯一标准。因为社会生活是多方面的，而社会进步也必然是全面的；社会每一领域的进步各有其特殊的标准，不可能对不同的领域使用同一尺度。但是，由于社会生活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它的各个领域、各个方面之间并不是杂乱无章、彼此分离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内在地联系在一起的，这样，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就必然有一个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相应地，衡量社会进步的标准也必然有一个主从关系。就实际情况来看，尽管衡量社会进步的标准是多方面的、综合的，但在这综合的众多的标准中，还是有一个根本的或最高的标准，这就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因为其它的标准如政治的、文化的、道德的标准最终还需要生产力的标准予以确立和加以说明，不可能离开生产力的实际发展抽象地谈论政治、文化、道德的标准。比如，人们在谈论社会进步时，常常提到社会公平与公正的问题，然而，公平与公正的标准不是一个抽象不变的模式，而必须依据一个社会的生产力发展状况来具体地、历史地确定和把握；而且，要解决社会公平与公正的问题，最根本的是要加快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又如文化的发展，当然要以先进性为标准，但这种先进性也不是抽象的、随意拔高的，而是依托于生产力的现实发展，“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就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
燃”（《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86页）。因此，生产力的标准之所以是最高标准，正是相对于其它标准而言的，是从其归根到底的意义上来讲的，它并不排斥其它标准，也不能替代其它标准。在具体的理解和把握上，既不能因突出生产力标准而轻视其它标准的特殊价值，也不能因强调各自标准的特殊性而否定生产力标准的决定性意义。
谈到社会进步的标准，免不了要涉及到生产力标准与价值尺度的关系问题。所谓价值尺度，主要指以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衡量社会进步的尺度。由于发展生产力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人们的需要，实现人自身的自由、全面发展，因而价值尺度必然成为评价社会进步的一个基本尺度。那么，这两种尺度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或者说，如何看待这两种尺度呢？
实际上，就历史发展总的趋势来看，这两种尺度是一致的。伴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也趋向全面发展；生产力的不断提高，同时意味着人的逐步解放。因此，用生产力标准所作的评价与用价值尺度所作的评价终究会在社会历史的总体发展中殊途同归，达到统一。在这里，关键是要全面地、准确地理解生产力的发展。从完整的意义上来说，生产力的发展不仅仅指经济上的增长和科技水平的提高，同时也包含着人的因素的发展。马克思在生产力问题上所作的思想变革，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于生产力不光是从客体的角度去理解，同时也从主体的角度来理解，这就是第一次把生产力与人的本质力量联系起来，认为生产力的发展就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展现。“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产生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人们至今还没有从它同人的本质力量的联系上，而总是仅仅从外表的效用方面来理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27页）。事实上，“生产力和社会关系———这二者是社会的个人发展的不同方面”，“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同上书，第46卷下，第219、222页）。因此，生产力决不是外
在于人的单纯的物的增长，而是人的生命活动的积极展现，是人的潜能、个性、价值的发挥和发展。两种尺度在这里是完全统一的，而不是互不相干和对立的。
然而，必须看到，这两种尺度在具体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并不是那么一致的。在一定历史阶段或一定历史条件下，对于同一种社会发展状况，从生产力尺度所得出的结论与从价值尺度所得出的结论往往是不同的，即从生产力尺度看可能是合理的，从价值尺度看可能是不合理的。如对资本主义社会合理与不合理的两种评价就是如此。两种尺度矛盾的产生，最后还是根源于人类社会的物质生产之中。人类社会所遇到的种种灾难与不幸，均是由生产力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而又发展不够引起的；在一定生产力发展阶段，人类发展往往以牺牲多数的个人，甚至牺牲整个阶级为代价。既然两种尺度的矛盾关系就产生于现实的生产过程之中，那么，要实现两种尺度的统一，其基础也只能是发展生产力。而要发展生产力，就必须对阻碍生产力发展的各种经济关系、社会关系以及文化观念、价值观念等进行相应的变革，从而为社会全面进步提供条件支持。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才有真正的社会进步；判断社会进步的最高标准，只能是生产力的发展。